摘要：借鉴美国农民教育的成功经验，制定中国农村教育人力资本投资战略是实现中国新农村建社和统筹城乡经济社会发展战略目标的客观要求。本文在总结当代美国农民教育特色的基础上，结合中国农村经济发展需要，指出对中国农村教育人力资本投资政策的启示。
一、美国农民教育的主要特色
尽管美国的农业人口已由20世纪30年代的25%下降到目前的1.8%，2006年农业劳动力只占全国劳动力总数的0.7%，农业增加值占GDP的比重也只有0.9%，但美国仍然是当今世界上农业最发达的国家之一，许多农产品的产量和出口都居世界主导地位。农村经济的发展也没有落后于城市，2004年和2005年农村的就业岗位增加和收入增长均超过了城市。其中，农村就业岗位年均增加1.3%，城市就业岗位年均增加1.2%；农村收入年均增长2.8%，城市收入年均增长2.5%（MarkDrabenstott，2006）。这和政府一贯重视和支持农民教育是分不开的。
1.农业院校是农民教育的主导力量?美国最早的农民教育是通过创办高等农业院校来实现的。1862年通过的第一个《莫瑞尔法》（The?First?Morrill?Act）中规定各州可以从联邦政府获得公用土地创办农业与机械学院培养农民。多年来，政府不断投资进行农业院校的建设，至今已有公立高等农业院校150多所，高等农业院校一直在农民教育和促进农业发展方面扮演着重要角色。美国在大多数州设立了农业试验站作为实践基地，联邦政府向各州提供资金支持试验站的活动。各州的农学院系统、农业试验站系统和农业推广体系之间保持紧密联系，其结合部就在农学院，即由农学院统管全州的农业教育、农业科研和农业合作推广工作，实行农业教育、研究与推广三位一体的统一管理体系。
2.现代农业技术推广是农民教育的中心任务?美国农业发展的主要目标是增加本国的食物供给，增加农民收入和保持农业生产的可持续性。伴随着传统农业向现代农业的转变，依靠科学技术提高农业劳动生产率受到学者和政府的重视。西奥多W.舒尔茨（Theodor?eW.Schultz）认为，“一个亦步亦趋仿效其父辈种田的人，无论土地多么肥沃，劳动何等艰苦，只能取得微薄的收获。但一个懂得如何科学地利用土壤、植物、动物与机器的农民即使在不毛之地上却可能生产出丰硕的食物，且他也无需干得太长、太辛苦。形成这种差异的原因是什么？是因为后者具备科学的知识和技能。”因此，现代农业技术的推广成为当代农民教育的主要任务。在农业生产和农民教育培训中，最大限度地把科技因素贯穿于其全过程，用已有的农业技术研究成果解决农民在生产实践中遇到的问题，增加农业技术使用者的收益。教授们在从事农业教学研究的同时，还广泛深入农村，从事农业科技方面的推广、示范、咨询工作，开办技术培训班等，将最新的农业科技成果、新技术及时推向农业生产第一线。现代农业技术的推广和应用，有力地推动了农业劳动生产率的提高。1940年，农业劳动所耗人工工时达到10665亿h，到2000年则下降到2471亿h，60年间下降幅度为76.8%，相对应的，农业劳动力的人均供养人数从1940年的10.7个上升到1972年的52.4个，至2000年，则上升到124个（孔令杰，2001）。
3.适应现代市场需求是农民教育的导向?随着全球贸易自由化进程的加快，美国政府对农业的补贴逐渐减少，农民需要在激烈的市场竞争环境下制定自己的生产和营销决策。因此，农民教育也开始适应市场需求，培养农民的市场竞争意识和管理技能已经成为农民教育的主要目标。同时，教育的内容也在进行调整，更加注重满足农民的个性化需求，帮助农民获取营销知识和决策能力，使农民能够在复杂化的市场经济环境下制定出有效的生产和营销决策。当今的美国社会是企业家经济时代，现在美国很多大学里的营销经济学家都参与到现代农民教育活动中，尤其注重帮助青壮年农民建立自信，培养他们的创业能力、创新能力和企业家精神，拓宽他们在农业和非农业领域的就业渠道。早期的农业推广教育不太关注农民需求，只是让农民被动地接受教育者或推广者的建议。现在的农民教育以满足农民的个性化需求为导向，更加关注与农业发展相关的信息和制度对农民制定决策的影响，让农民掌握决策制定、谈判和管理技巧，提高农民的农场经营管理能力，从而降低生产和经营风险。
4.政府的财政支持是农民教育的保障?尽管农业对GDP的贡献很小，但是为了保障国家的独立和食品安全，美国政府非常重视农业在国民经济中的战略地位，政府对农民教育始终给予大力的财政预算支持。美国2007年农村发展和农场预算中强调农业预算应集中关注两个主题：农村地区企业家培养、农村人口和社会致富战略。美国财政每年用于农民教育的经费达600亿美元（张雅光，2008）。除了支持高等农业教育的发展以外，为了满足农业发展对不同层次农业技术人才的需要，政府还大力支持农业职业教育学校的创建和发展，为农业的发展输送了大量的专门型中等农业技术人才。除了正规的院校教育以外，美国还有许多社团组织也参与农民教育，作为院校教育的补充，农民可以通过参加社团的学术探讨和经验交流来提高职业技能。同时，联邦财政和州财政则对这些参与农民教育的社团给予必要的经费支持，鼓励其更好地发挥农民职业教育功能。随着信息技术的发展和宽带服务业务在农村的普及，农民可以利用现代远程教育获取更多的优质教育资源。经过多年的发展，农业大中专院校已遍布美国各地，形成了规模化的农业教育体系。目前，美国农民的平均受教育年限已达到12年。
二、美国农民教育对中国农村教育人力资本投资政策的启示
目前，中美农民教育的基础和目标还存在一定差异。中国农村劳动力过剩和农民受教育年限过低是制约中国农村经济发展的主要因素。笔者认为，当代美国农民教育的经验对制定中国农村教育人力资本投资政策具有如下几方面的启示。
1.基础教育仍然是当前农村人力资本投资的首要对象?当代美国农民教育主要关注高等教育和职业教育，而中国农村人力资本不足主要是由基础教育阶段引起的，农民的基础教育不足，无法为农民的高等教育和职业教育提供学习能力支撑。目前，中国农村劳动力的平均受教育年限只有7.3年。农村劳动力中小学以下文化程度占38.2%、初中文化程度占49.3%、高中及中专文化程度占11.9%、大专及以上文化程度占0.6%，受过专业技能培训的仅占9.1%，接受过农业职业教育的不足5%，而美国农民的平均受教育年限已达到12年。加里·贝克尔的研究证明：在美国，中学教育的私人回报率高于大学教育。他认为，无论从私人回报率还是从社会回报率来看，都证明大幅度扩大中学教育的做法不失为明智之举。李瑞峰（2007）对20年来中国农村教育发展与农村经济增长的实证研究表明：①中国农村教育发展对农村经济增长具有显著的正向促进作用，平均受教育年限每增加一年，农村经济就增长0.28%。②中国农村教育对农村经济增长的贡献率高达24%。由此可见，在中国，只有加强农村基础教育，提高农村人口接受基础教育的平均年限，才能提高农民的综合文化素质和对专业知识和技能的掌握能力，后续的职业教育和高等教育投资才具有可行性。
2.职业教育应以农民职业的多元化发展需要为导向?美国农民的数量少，农村耕地资源丰富，农业产业对农民收入提供的保障程度高。所以农民教育的目标单一，主要关注农业产业自身的发展和农业劳动生产率的提高。而中国农村人口众多，人均根底资源有限，单一的农业产业无法满足农民充分就业需求和维持农民收入的可持续增长。农民教育的目标既要满足发展现代农业，提高农业劳动生产率的需要，又要满足发展农村非农经济和农村劳动力转移对农民专业知识和技能的要求。目前，中国农民职业教育发展滞后，培训内容单一，农民缺乏职业技能，既无法满足城市用工单位的文化素质和技能要求，也无法满足农村非农经济发展对农民职业转化的需要。严重制约了农村劳动力转移和农民工资性收入的增长。在市场经济环境下，农民作为农业生产经营的微观主体，对农业科学技术、市场知识和信息、生产经营管理知识、外出务工职业技术培训等存在着迫切需求。因此，农民职业教育应当以农民职业多元化发展需要为导向，对现有的具有一定文化基础的农民进行以农业或非农就业为目标的各类职业技能教育，满足农民的多元化就业需求。
3.培养新型农民是当前中国农民教育的主要任务?由于中国农村的基础教育和职业教育比较落后，农村人口的平均受教育年限和科学素质水平远低于城市，农村教育人力资本投资现状不能适应新农村建设对农民素质的要求，绝大多数农民仍然属于体力型和传统经验型劳动者，缺乏现代农业知识和非农就业技能。通过农民教育，培养具有现代市场竞争意识和经营管理理念的新型农民以及农民的企业家精神和自主创新能力，是发展现代农业和农村非农经济的客观要求。经济学家西奥多w.舒尔茨曾指出，指责传统小农愚昧落后、经济行为缺乏理性是错误的，他指出全世界的农民在考虑成本、收益以及回避风险时，都是头脑聪明的生意人。在中国民营经济最为发达的浙江省，民营企业家中有近80%为农民出身。因此，在农业产业化经营的过程中，更应该注重培养农民的企业家精神，使得农民能够像经营现代企业那样经营农业。具备了现代企业家精神的农民，不但可以适应农业产业化过程中农业经营方式的转变，而且能够按照市场经济规律制定各项生产和经营决策，最大限度地规避经营风险。
4.应当充分发挥政府在农村教育人力资本投资中的主导作用教育人力资本投资的效益具有滞后性和不确定性等特点，而且还具有较强的外部性，不同投资主体对人力资本投资的意愿不同。因此，政府在制定农村教育人力资本投资政策过程中，既应发挥好自身的投资主体职能，又应扮演好对其他教育投资主体的引导和服务角色，充分调动企事业单位、社会团体、个人和非政府组织对农村教育人力资本投资的积极性。基础教育具有准公共产品性质和较强的社会效应，基础教育投资可以提高农村人口素质，促进农村劳动力转移，但不能形成现实的农业生产力，因此，只能由政府承担农村基础教育投资主体的职责，通过加大财政资金投入，向农村配置优质的基础教育资源，提高办学质量，来提高农村人口的平均受教育的年限。农民职业教育的受益主体主要是接受教育的农民，因此农民职业教育不可能靠单一的政府出资来完成，政府资金主要用于对农民职业教育工作的规范和管理，为农民职业教育创造良好的外部环境，充分发挥各类职业教育主体的资源优势，为农民的职业发展提供名副其实的优质职业技能教育。
——文章来源：《世界农业》2011年第9期 发布时间2011年12月8日 作者：沈淑霞?吴洪钟
